在恶劣的雪域高原中,任何物种都遵循着一个原则:强者生存,弱者淘汰。
遇上的雪豹其实也是雪域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如果单单对上失血体虚的多吉,或许它还有一分挣扎的余地。偏偏大不幸地遇上了银猊,便连一声哼吟都没发出就丧了命。豹血被人喝了,豹肉被獒犬吞吃了,豹头则被摆在块突起一米多高的大岩石上,成为了献给雪山神灵的祭品。
宝马格拉走后,新上任的獒犬坐骑体型比普通藏驴还略大一些,肩高足有一米,举世罕见,满身银灰色毛发厚实浓密。抱住它的脖颈,双手插进鬃毛里的内层密毛中,能起到良好的保暖性。而该獒犬坐骑几乎所向披靡的凶残王兽野性,矫健剽悍的雄壮身躯,结实宽厚的背脊,粗壮有力的四肢,在雪地上轻盈迈动跳跃的步伐都给予了罗朱无比的安心。至少她就没再出现过骑在格拉身上时,那种时刻担心坐骑在翻山中突然拐腿的紧张感。
暴风雪过后,天放晴了。头顶天空湛蓝,阳光灿烂,积雪反射出的光芒随时能耀花眼睛。罗朱对着铺在银猊脑袋上的残剩豹皮,眯眼细瞅,幽幽长叹一声。“姐姐,你为什么叹气?”将不远处的一根半干枯枝拾捡回来的多吉正巧听到罗朱发出的这声叹息,好奇地问道。“银猊太浪费了,昂贵美丽的豹皮被它撕扯得破破烂烂,不具备半点珍藏实用价值,比块抹布都不如。真是暴敛天珍啊暴敛天珍!”罗朱在面巾后撅起嘴,埋怨地揪了把银猊的鬃毛,惹来它委屈的低嗥。
“姐姐,银猊只是一头畜牲,填饱肚子才是它的本性,你怎么能要求它像人一样懂得爱惜珍藏美丽的豹皮。”多吉呵呵轻笑,无视银猊投射过来的怨毒视线,抬手拍拍罗朱的肩头,承诺道,“以后再遇上雪豹,由我上场搏斗,定给你带回一张美丽完整的雪豹皮。”有机会要能剥了王饲养的那两头老把他当贼防备的雪豹的皮就更好了。“说得也对。”罗朱点头附和,没看见银猊那双怨毒的蓝色三角吊眼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充满了委屈和黯然,连在后面舒心摇晃的菊花尾也有气无力地耷拉在一边。
“不过银猊是最聪明的獒,好好说给它听,它一定会理解的。”话锋一转,一直半眯的黑曜石眸子里熠熠生辉,她捧起银猊垂搭的右耳,凑到它耳边咯咯笑道,“银猊,以后不管有多饥饿也要记着给我留一张完整美丽的豹皮喔。”热暖的气息吹拂在耳朵边,银猊怕痒地抽动了两下耳朵,委屈黯然的三角吊眼蓦地又神采奕奕起来。“嗷──嗷──”它微微仰头,张嘴发出沈闷的嗥叫。“多吉,你看,银猊在说它听懂了喔。”罗朱拍掌高兴地大笑,棉手套发出混沌的砰砰声。
多吉对上银猊悄悄斜睨过来的得意视线,又抬眼看看在银猊背上笑得开怀的女人,嘴角忍不住轻微抽搐。猪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想到银猊被法王用炼制的魂魄修补后的獒魂在开启野兽蒙昧后,已拥有了一小部分人性,的确能听懂她说的话。她现在和银猊越是亲密,今后要有一天背叛了银猊,死无全尸都算是下场不错的。为了避免惨剧发生,解决掉银猊势在必行。
正在欢笑的罗朱突然收敛笑容,乌黑的眸子不好意思地看向多吉,轻声结巴道:“多……多吉,我……我好像饿……饿了……”迎上多吉略带几分戏谑的目光,她欲哭无泪。前脚才喝了多吉的血,又是银猊驮着她行动,几乎没怎么消耗体力,肚子居然就不中用地饿了,她也很委屈无奈好不好。“银猊,歇一会儿吧,姐姐饿了。”多吉扬声唤道,又低眉朝罗朱一笑,“姐姐连续几天都没吃长力气的食物,现在饿了也很正常。”没错!液体食物的确不如固体食物抗饿,就像米汤不能和老干饭相提并论。昏迷时新陈代谢慢,消耗少,多吉的血液能勉强抗饿,但醒来后,新陈代谢加快,消耗变大,喝下的血液自然就和水差不多了。想到这些,罗朱眼里的尴尬少了许多。“嗷──”银猊应和,跟随多吉的脚步来到一处背风口。
背风口是半山腰一个五六平米的浅浅凹坑,四周山石突耸,挡去了不少的冷风。这里和白茫茫的山顶截然相反,只铺就着零星的残雪,裸露的黑扑扑山石间夹杂着让人欣喜的嫩绿生机。
银猊慵懒地俯卧在地,罗朱依旧跨坐在它的背上,脱了手套的肉爪子时而捂住它的眼睛,时而扳动它的嘴巴,时而又揉搓它的脑门,玩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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