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墨西哥城的夜晚注定不太宁静,一辆辆警车穿梭在狭窄拥挤的街巷里,那略微刺耳的警鸣划破长空,甚至还有直升机在楼栋间巡逻,肃杀气氛浓厚。
持枪武警一点点靠近侧翻的轿车,枪口对准车厢里的任何可疑位置,防止匪徒暴起反击。车内一共有四人,在刚才的惨烈撞击下已经死去两人,只剩肖兵和另一名奄奄一息的队友,眼看着也不行了。
轿车门被严重挤扁,车身卡在了公路栏杆里,一众人废了很大劲才将车门卸下来。没有徒劳无功的反抗,肖兵很配合地钻出车厢,举起双手,同时扔掉了已经自毁的手机。
刚刚他通过语音发送了最后一条信息,这条信息狼王一众人都同步收到了:各位老哥千万别抛下我啊,我一定会想办法混进医院的!
另一边,陆明忍不住笑了:“看来他状态不错,这下我们不用担心了,这孩子平时比较跳,惩罚一下也好。”
“呵,要担心的人是你吧?”
程璎瞥了他一眼,语气揶揄:“你可是砸了全副身家押在他身上,随时会破产呢。”
听到这,陆明的脸顿时黑下来:“好吧,这就是我一定要救他的原因。”
旁边的情报人员盯梢着显示面板,面无表情:“肖兵已经激活了体内的追踪器,目标正在往城区方向移动……”
陆明点头:“现在全程戒严,我们暂时救不了,只能耐心等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他看了看狼王,后者郑重地将圣灵药剂小心翼翼装回保温箱里,对众人的歇息调侃也没有什么回应,眼神里甚至还流露出狠戾锋芒,给陆明一种极为怪异的陌生感。
这种陌生感由来已久,在过往执行的许多次任务里,沾上血腥气息的狼王总会有一些癫狂举动,包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肆意滥杀,手段残忍等等,让陆明倍感不适,离开行动局的意愿也越来越强。
如果不是他及时救下程璎,恐怕整个B组的最核心成员都会被一扫而空,这是他完全无法接受的,大大咧咧的岩刚,书呆子气息的肖兵,还有永远喜欢和自己斗嘴的傲娇程璎……
“凌晨时分撤离,各位准备一下。”狼王简单交代完后,独自离开了大厅。
至于被狼王救回来的日本研究员林井中宏,在他交出所有药剂和图纸后,自身的利用价值就已经失去,因此没有人打扰他们两夫妻躲在角落里互诉衷肠。
过了会,陆明来到林井中宏身旁,和他打了一声招呼,顺便提及了乔伊森的身体异样。
林井中宏的中文非常流利,而且保持着日本人的严谨作风,认真解答了他的疑问:“乔伊森先生是一位出色的重量级拳击手,拿过数届冠军腰带,但是因为长期滥用激素,他的性功能逐步退化,对于一位男人来说,是非常苦恼的……”
“所以,你给他治阳痿的药物?”程璎也走了过来,她始终惦记着这事,为什么那个家伙的爆发力如此强,强到让她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林井中宏非常有礼貌,向程璎微微欠身后,继续解答:“程小姐你好,严格来说,我给乔伊森先生的试剂还处于试验阶段,是圣灵药剂的仿制品,它可以大幅增强人体的潜力,当然也可以修复一些器官,比如阴茎。”
陆明的表情变得古怪:“所以,仿药的副作用是……不持久?”
林井中宏笑了笑,略微尴尬:“是的,它处于临床二期阶段,在我撤离实验室的时候一并带了过来,嗯……现在看来,它的药效依然远远达不到圣灵药剂的十分之一。”
陆明和程璎相互对视,随后问出内心的最大疑问:“圣灵药剂,它到底是什么?具体功效又是什么?为何各国政府都在打它的主意。”
林井中宏沉吟片刻,没有一丝隐瞒,全说了出来:“事情是这样的,十几年前,日本福岛发生了一场核泄漏事故,当时参与核心救援的十二名人员,最后只有一人活了下来,并在他身上产生了相当诡异的变化……”
“他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骨骼脆化,肌肤皲裂发黑,并且流出黑色的脓液,从四肢一直蔓延到腹腔,相当可怕,医生们无能为力,准备帮他执行安乐死的时候,病人的心脏部位竟然恢复如初,并且一点点治愈周围的坏死肌肤和器官。”
他轻拍着娜塔莎的手背,缓释妻子的紧张情绪,继续说下去:“它在和周围的坏死组织作抗争,就像是两军对垒,互相争夺生存空间。我们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解释这种现象,最后在病人的请求下,我们结束了他的生命。”
“但是,哪怕心脏停止了跳动,这股充满生机的活力也没有随之消逝,仍然在和坏死组织抗争,我们不敢耽误,将心脏取出来后,便开始了切片萃取,分析它的组成……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可惜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成分,并且在进一步的试验中,它表现出活性衰减的迹象,我们浪费了大量原液,都没有取得任何突破性进展,最后我们做出了一个决定,提取里面的神秘液体,制成了独一无二的圣灵药剂,天皇拿走了三剂,权贵拿走了两剂,还剩两剂放在实验室里,被我拿了出来。”
“我们还尝试仿制了圣灵药剂,但是作用都非常微弱,尽管如此,我们也将仿制药剂做成了出口生意,许多国家都是我们的重要客户。”
他就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语气十分平静,等陆明消化完信息后,接着说下去:“圣灵药剂的最重要功效是起死回生,它可以治愈任何癌症,任何非致命性的伤口都能在短时间内愈合,同时还能激活人体的极限潜力,比如陆先生,你喝下去后,我相信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我也想,也就想想而已,狼王一个拳头就能把我揍晕……陆明内心嘀咕了会,试探性问:“林井先生,如果我喝了它,然后再将血液抽出来,岂不是可以批量复制?”
林井中宏摇头:“我们做了灭活工艺,因此它无法被复制,而且它会和身体进一步结合,在治愈疾病、激活身体潜能后,这些药效就会慢慢消失。”
陆明哦了一声,说不失望是假的,却也没有抱多少期待,反正药剂肯定轮不到他。
手机微微颤动,一个熟悉号码打了进来,上面标记着【林珞萱】三个字,陆明内心起了一丝波澜。
“珞萱?”
“嗯,是我……”
林珞萱的声音永远宁静温柔,不急不躁地说:“城东出事了,许多警察出动,电视台在轮番直播,你……没事吧?”
最怕突如其来的关心,陆明满是暖意:“我没事,放心吧,你也要注意安全,这里毕竟挺乱的,尽可能呆在酒店里不要出去。”
“好,我知道了。”
结果谁也没有先开口,停顿了十几秒后,却异口同声说:“我……嗯……你先说,你先,没事,你说……”
最后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林珞萱的语气充满了活泼:“那,祝你有一个愉快的晚上,听说本地美女热都很情开朗呢,当心你的钱包~”
陆明笑着回应:“你在担心我吗,哈哈。”
“是啦,拜拜~”
挂掉电话后,陆明仍然紧握手机,脑海里全是她的声音。有些东西,终究不是那么快就可以放下的,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如此漂亮、温雅含蓄的女孩子呢。
就在这时,整间安全屋不断摇晃,发出沉闷的轰隆响声,像是地震,又像是炮击,程璎脸色微变:“糟糕是爆炸,我们暴露了。”
狼王皱眉走出来,制止了稍显慌乱的众人:“收拾一下,我们立即从暗道离开,前往B3安全屋。”
“是!”
留下来负隅顽抗几乎没有任何胜算,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穿上装备,陆明则负责保护林井中宏夫妻,他们作为普通人,在逃离时更需要被格外照顾。
秘密行动就是如此,不管他们的执行计划有多完善,都免不了面临各种突发状况,行动局的特工也不是万能杀神,身处异国更是会被跟踪暗杀。
当所有人沿着上百米的暗道离开安全屋时,殿后的程璎引爆了提前埋伏的TNT炸药,彻底抹掉了安全屋的所有痕迹,堵住后路。
墨西哥警方的无能,体现在不懂得包抄迂回,不懂得排查所有建筑,逮着前面的入口死命猛攻,却让真正的大鱼从后面溜走。
一行人沿着街巷悄然离开,为首的是狼王,居中的是程璎和受伤昏迷的岩刚岩刚,最后面是陆明和林井中宏夫妻。
他们没有放松任何警惕,陌生漆黑的环境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当陆明看到一栋栋房屋上穿梭飞跃的身影时,警觉性猛增:“有追踪者!”
狼王眉头微皱:“是阿萨辛,他们来抢药剂了。”
话语刚落,无数利箭从黑衣蒙面者的袖口飞出,“咻咻”的破空声如死神镰刀,笼罩住场上所有人,陆明及时挡下了数十根利箭,掩护林井中宏夫妻撤退。
第一轮偷袭失效,这群黑衣蒙面者转而动用袖剑,从天而落刺杀,动作干净利索,而且人数足足有四十人,几乎倾巢而出。
狼王的双手缠着拳套,浑然无惧,一人当先迎击七八名刺客,双方都很有默契地动用冷兵器,不愿惊动远处的警方。
很显然,阿萨辛借墨西哥警方的手,逼迫狼王等人逃离安全屋,然后采取半途截杀来抢夺药剂。
比较糟糕的是岩刚,由于负伤严重昏迷不醒,最后交由林井中宏夫妻照顾,他们一起躲在掩体里回避战场。
陆明和程璎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人合力迎敌,哪怕面对十多名刺客的围攻都不落下风。而黑夜里的狼王变得特别可怕,身上血腥气息极浓,每一次出拳都能击退一名刺客,似乎有连绵不绝的劲,神挡杀神,所向披靡。
仅仅过了十分钟,围剿的刺客就死了三分之一,而狼王这边仅死亡一人,且越战越勇,到最后双方为了速战速决,又开始了远程枪械射击,动静越弄越大。
就在这时,另一波势力也介入进来,他们身穿忍者服,提起武士刀冲进战场,为首的中年男子扎着马尾辫子,他冷峻凶狠,绕过了战场中央,直捣大后方,目标是林井中宏。
娜塔莎果断掏出手枪试图击退他们,然而训练有素的忍者轻松躲过子弹,在黑暗中闪烁寒芒的刀口划出一道银弧。
“小心!”为了保护妻子,林井中宏飞扑到她身上。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当陆明及时赶到,那武士刀早已贯穿了林井中宏的胸膛,并且势头不减,也同样划破了娜塔莎的喉咙,鲜血如泉涌喷出。
眼前一幕,让始终克制的陆明变得戾气横生,凝实成拳瞬间打爆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和另外几名忍者缠斗起来。
那名冷峻武士丝毫不惧陆明,和其它四名忍者围攻陆明。
程璎阴沉着脸赶过来治疗,发现已经晚了。
林井中宏完全不顾插在自己胸膛里的刀,用颤抖的手捂住妻子喉咙,试图帮她止血,嘴唇变得煞白:“吾妻……撑住……”
大量血液被灌进喉咙里,娜塔莎的每一次咳嗽,都能从嘴里咳出更多鲜血,她抚摸着丈夫的脸颊,双眼满是柔情,用尽最后力气说了一句日文:“我……依然……爱你……”
由于胸膛持续失血,他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周围的时间似乎都凝固了,各种枪声、刀剑劈砍的刺耳劲、直升飞机的螺旋桨、警笛声等等,像幻灯片一般轮流播放。
当他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医护床上,脸上罩着呼吸机,胸膛伤口被简单包扎,然而插在里面的断刀仍然无法拔出来。
很显然,陆明等人突围成功了,并把他顺利带到了新的安全屋。
一直守护在旁的陆明,发现他苏醒后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林井中宏看向陆明,眼睛无神,低声说:“我妻子,她呢……”
陆明沉默了,并挪开了位置。
林井中宏看向侧边,那张床躺着一具被蒙上白布的躯体,正是他的妻子娜塔莎。
男人的哭声传了出来,却因为牵扯到胸膛伤口,咳出了不少血液,陆明不知道怎么办,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男人死去,哪怕只是见过几面,他甚至有点愧疚,自己竟然没有保护好这对夫妻。
按照程璎的说法,他这种刺穿心脏的刀伤,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如果将刀子拔出来会立即失血而亡,但不将刀子弄出来,最终也是慢性死亡的下场。
唯一能拯救林井中宏的,是狼王手上的圣灵药剂,然而无论陆明如何恳求,都被狼王拒绝了,两人甚至差点起了冲突,旁人都不敢劝架。
陆明的眼眶有点发红:“对不起,是我的错……”
这时反而是林井中宏安慰他:“陆先生,你没有错,我应该好好感谢你的坚持,才能让我们夫妻团聚,咳咳……莎和我说起了很多事情,你曾在清甸救过她,你没有放弃她,还努力保护她,咳咳……你是君子,我能看出来,你有自己的坚持和理想,陆明,我很欣赏你。”
“这是我该做的事情。”
陆明垂下头,思索了很久后,拳头猛地一握,眼神变得坚决:“林井先生,圣灵药剂可以挽救你的性命,对吗?”
“是的,它可以拯救任何性命,只要还有一口气。”
林井中宏知道他的意图,温和笑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很感激,但不必如此,因为你们手上的药剂……不是真的,它还在日本,放在了我老朋友那里。”
陆明怔住了,原来他们在墨西哥做得一切都是徒劳的,真的药剂一直留在日本。
林井中宏吃力地从怀里拿出一枚木吊坠,放在了陆明手里,耐心解释:“大阪东成区小久保5丁目9番2号,你拿着这个吊坠,我的好朋友就都知道了。”
医护室没有监听器,陆明不怕被狼王知道,但他没有收下吊坠,沉声说:“为什么给我?”
林井中宏咳嗽好一阵子后,缓慢道:“陆先生,因为我有求于你,请你帮我报仇,只有你才不会为了利益泯灭人性。”
陆明耐心等他说下去。
“……三井董事长残害了我父母,现在他们又杀了我妻子,我恨,可是我已经,咳咳……你也看到了,我无能为力了,如果你还有精力,请照顾我在中国的唯一女儿,她叫林美莎,在华南大学读书。”
三井财团的势力相当庞大,以陆明当前实力,连蚍蜉撼树的资格都没有,可他没有任何迟疑,郑重点头:“嗯,我答应你。”
“陆先生,我有一笔500万美元的积蓄,这些钱全都留给你……”
陆明摇头:“林井先生,药剂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钱财我不会碰,我会将钱存进你女儿的账户,我也会保护好你女儿的安全,请放心。”
林井中宏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也不再勉强下去,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越想越激动,甚至激动得直咳嗽,流出了更多血。
“我记起来了,我当年在瑞士的苏黎世银行存了一张纸条,哈哈哈,银行钥匙密码就藏在这个木吊坠里,咳咳……八年时间过去,我很好奇它价值多少,但肯定不会低,纸条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它对你的作用非常大,请允许我卖个关子,真相需要你自己去打开,也希望能给到你一些惊喜,可能……咳咳……可能也会变成失望吧,谁知道呢……我被关太久了,已经很久没有了解这个世界了……”
陆明见他的眼神越来越虚弱,没有再拒绝:“好,我答应你,也谢谢你的馈赠。”
最后,林井中宏恳求将他们的骨灰洒向大海,以此作为解脱,陆明答应了。
在完成所有托付后,林井中宏眼里的生机一点点流失。
当陆明从医护室走出来时,脸色特别凝重,程璎担心他会和狼王起冲突,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柔声说:“冷静点……”
陆明的脸色很平静:“嗯,他刚刚离开了,我现在帮他们火化,处理完后事。”
和陆明争执了几番的狼王,原本的强硬态度有所缓和:“他有说什么遗嘱吗?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陆明不相信狼王,选择隐瞒:“没有了。”
……
华南军区,家属部。
萧黛穿着一身清凉睡裙,挨在窗前,她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却还是看不清楚远处被遮挡的操场,只能听到响彻苍穹的军人操练声,颇为郁闷:“原来金丝雀是这样子的,无聊……”
她住在家属部的其中一栋大楼里,单人单间,面积宽敞,设施齐全,但因为没有拿到军区的临时通行证,无法离开大楼半步。
这条禁足律令是萧华雄强制要求的,他们当前仍然高挂在通缉榜上,即使身处军区也要时刻保持低调。漏洞还是可以钻的,比如通过吴磊的巡查名义,他可以很轻松带上萧黛走出楼。
吴磊敲响萧黛的房间,里面传来一声“来了”的轻快语气。
打开门后,伊人扑腾而来,语气含怨:“你怎么才来呀~”
被需要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吴磊轻轻搂住了她,哈哈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萧黛从他怀里轻轻挣脱,保持一丝矜持,而吴磊跟着走进房间,看到桌上还有半碗没有吃完的粥和油条,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黛儿,等会我们去南区饭堂吧,那里菜式多,今天还抓了几只野味,肯定能让你吃饱。”
“真的??”萧黛的眼睛充满了光。
“真的,不过我来这么一趟可不容易啊,你知道的,这里规矩很多……”
又是讨价还价的环节,萧黛白了他一眼,轻声道:“那你想要什么?”
房间里的少女芬芳让吴磊神醉,他按捺不住冲动,从背后搂紧少女柔腰,凑到她耳边低语:“想吃了你……”
“呸呸呸,光天化日净说些胡话,我高烧的时候都不敢这么说呢!”
萧黛再一次灵巧挣脱,却见他眼里充满浓郁失望,语气便缓和下来:“好了别闹~”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吴磊顺势托住她后颈,两人的嘴唇很自然碰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房间里的各种暧昧情愫,让站在门外的孟晓晓异常烦躁,刚才她悄悄跟在了吴磊身后,然后紧挨在门边,试图偷听里面的更多动静。
她隐约听到了各种嬉戏打闹,什么“脏手拿开”、“硬梆梆”、“别乱摸”等令人遐想联翩的词汇,整张脸都纠结在了一起。
“孟指导员,你在这里偷听,不合适吧?”
孟晓晓一惊,转头才发现是老熟人萧雪,双眸微眯,笑语盈盈:“原来是萧大,你是来找萧二么?”
熊大熊二的暗讽没有让萧雪生气,反正她的脸色始终冷淡,外人揣摩不出任何内心想法。
萧雪的话语永远毒辣:“都到了这一步还不死心,你也太作贱自己了,每天卑躬屈膝活得像一条跟屁虫,出卖所有尊严和脸皮……”
“闭嘴!”
孟晓晓稍微压低了声音,展开反讽:“萧雪,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你们全家都是落水狗,没有军区保护,你早就蹲牢子了,切。”
萧雪摇头,一副懒得和她废话的姿态:“你很快就会知道,世事非你所料,也非你所愿。”
孟晓晓还想反击,见她已经转身离开,气得直咬牙跺脚。
萧雪轻敲房门,走进了一间办公室,看到萧华雄对她点头示意,然后继续和电话里的人交涉。
“老赵,话说到这里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既然敢搞我,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希望你能承受住。”
电话那头是赵毅顺的声音:“拭目以待,我很好奇的是,你一个躲在军区的罪犯,还有什么资格来威胁我。”
萧华雄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咧开嘴笑了:“老赵,差不多时间了,去看看热搜吧。”
“嘿,雕虫小技。”
赵毅顺挂掉电话后,远没有刚才那番淡定,他将手里的烟掐灭后,走进警察厅,却发现一个个行政文员脸色古怪,想看又不敢看他。
他内心咯噔,大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操作鼠标点开了网页,迎面而来的热搜第十是:华南警察厅长被曝贪污腐败。
里面的内容相当详细,列举了赵毅顺这么多年来的钱权腐败交易,暴力执法滥打疑犯,以及嫖娼未成年少女的图片证据……
脑门猛地一轰,他没有任何犹豫,抄起电话拨通了互管会内线,劈头盖脸地大吼:“立刻马上,撤掉我的所有热搜!”
电话那头是一位小姑娘,显然被赵毅顺的怒火吓到了,完全做不了主,最后是领导接过电话,用沉稳的语气告诉赵毅顺:“赵厅长您好,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们无权删掉任何言论……”
他耐心解释了过去两年来的互联网变革,由于贵族议会高票通过《言论自由法案》,因此公权机关不得随意介入管理,各网络社交平台应自行管理监督,并对该平台所有言论负责。
“……也就是说,如果该言论侵犯了赵厅长您的隐私,甚至造成诽谤,您可以将该平台告上法庭,按照传播影响力来定罪,我相信平台一定会付出惨重代价,来还赵厅长您的清白。”
赵毅顺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语气变得闷沉:“现在这些言论诽谤国家公职人员,如果你们不管事,那互联网管理委员会留着还有个屁用?你们吃空饷不干事?尸位素餐?”
电话那头也沉默,过了一会说道:“赵厅长,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后面的一系列话语,赵毅顺已经听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行省办公厅竟然也转发了这条热搜,背后不言而喻。
如果说代表了资本利益的议会,通过这条《言论自由法案》是为了约束公权力的无序扩张,那现在行省办公厅跟着转发,背后寓意着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躁动不安的心,重新审视这些揭发贴,发现了许多端倪。
比如贪污腐败、奸淫未成年少女、收受钱财等证据,基本是捕风捉影,没有多少实锤,但是操纵拍卖公司洗钱的一系列内部文档却被曝光到网上,让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有内奸,而且藏得很深。
整个白天,他都在和这些谣言作斗争,勒令警察厅网监部举报各种二创谣言,逼迫平台删帖,另一边又要接受纪律委员会的上门调查,以及省厅办公室调查组的详细问询。
更麻烦的是,赵毅顺还是被勒令停职了,通知从林办发出,林正天终于出手了。在风波没有过去之前,周氏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保他,决定让他晾一段时间避开风头。
网络上的各种谣言不断深加工,赵毅顺逐渐习惯了,他变得古井无波,情绪相当克制,只要周氏还在斡旋,他的位置就不会有任何动摇,再冷的凳子他都坐得习惯。
然而,在最新一条热搜被顶上来时,他终于破防了——《某官员因嫖娼痛失性器官》有知情人爆料,有聊天记录佐证,有工作人员打捞图,有被打码的器官图片,有住院纪录,有专家会诊纪要,还有他躺在ICU里做手术的照片,最关键的脸部却没有被打码,再加上“华南市警察厅赵某”字眼,就差没有明着说他赵毅顺是大太监了。
那一刻,他愤怒地乱砸东西,几乎将办公室里的所有小物件都扔到地上,外面的人都不敢进来劝阻,噤若寒蝉。
一直到晚上,赵毅顺动用了最大的压箱底人情,求得一位京城老人出面,才删掉了互联网上所有关于赵厅长的谣言,让这个话题彻底成为敏感区,即发即删。
这份人情有多重要?赵毅顺原本可以更进一步,用它来谋求一个省统领处的位置,现在全都泡汤了,如今只能勉强保住自己的厅长位置,并且耐心等待调查组的处理意见出来。
行省大佬可以容忍他的缺点以及各种龌龊事,却无法容忍这些事迹被曝光后,还能让他进入省统领处玷污这个小圈子。
临下班前,赵毅顺看了看墙上的日历,11月23日,日子特别熟悉,他原本还准备了昂贵的礼物,想了想更加郁闷。
今天是周道的50岁生日,女儿初夏难得答应他回来,本应该是大喜之日,却因为赵毅顺这桩破事,让周道异常难受。
赵毅顺被临时撤职,恢复时间未知,替代他的是林家的人,意味着接下来的打黑行动不再受任何约束,它可以全力搞破萧家,自然也可以调转枪头,直指广南行省的最大黑社会头领,周道本人。
林家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周道非常相信,如果换做周氏,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狙击仇敌的机会。
生日派对是在周道的数千平豪宅举行,前来恭贺的社会名流络绎不绝,几乎大半个行省有头有脸的人都踏破门槛,除了他的两个哥哥,因为身份原因不便参加。
走回厅堂的周道已经恢复了爽朗笑脸,作为主人公,他是全场最瞩目的焦点,走到哪都被众星捧月。每个人都知道他有一位可爱的小女儿,目前在读高三,由于学业繁忙无法回来,却鲜少有人知道,周道其实还有一位私生女。
另一边,郑建业载着初夏,按照导航指引出发,他语气有点疑惑:“小夏,这个地址正确吗?”
“应该是这里,他们发给我的地址就是这个……”初夏原本以为是在父亲的家里举办生日,那个她小时候特别熟悉的小别墅,如今住址已经完全改变了。
郑建业作为网约车司机,他对这座城市的许多住宅区都很了解,哪些是富人区,哪些是贫民区,脑袋里有一张活地图。
可初夏告诉他,岳父的住址位于【禁区】时,郑建业沉默了好一阵子。
为什么叫禁区,因为那个靠着江边的别墅区域,外侧道路基本是封锁的,擅自闯进去的话,没过多久就会有交警拦下来盘查。
为了避免麻烦,他们这些司机都选择绕道。
临出发前,他将略显陈旧的轿车洗了好几遍,外表坑洼的地方全补了漆,看上去没有那么寒酸,同时还买了一个水果篮和价值几百元的红酒。
也是这时,郑建业才从初夏嘴里了解到岳父的一些基本信息,原来岳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难怪住在禁区里。他在大学时期实习的时候,曾接触过不少这类老板,内心有了一个大致印象和对应的谈吐策略。
当他开车来到了奢华别墅区时,内心认知有了一丝怪异偏差。
无论是三四道森严的安保检查,那占地面积极广的喷泉广场和大草地,还是堪比凡尔赛宫的大别墅,以及旁边停满了上百辆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群,都让他意识到,初夏的父亲非富即贵,是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远不是他之前接触的小老板可以媲美。
想到这里他竟有些紧张,甚至想将水果篮和红酒放回后尾箱,他实在丢不起人。
然而初夏轻轻握住他的手,摇头:“为什么要放回去,这是你送给我父亲的见面礼,来,我帮你一起拿。”
“好好,我是怕太廉价了,担心被笑话。”
“不,谁会笑话我们呢?”
初夏今天穿着素雅洁净的长裙,施了一点淡妆,宛若活脱脱的公主装扮,而且她的自信成功感染到了郑建业。他定了定神,确认衣服领带齐整后,牵着女友的手走上宫殿台阶,那股气势就好像屠龙勇者拯救了公主,然后觐见老国王,请求迎娶。
富丽堂皇的大厅和充满梦幻闪烁的吊坠大灯,将一切映照得五光十色,西装革履和晚礼服穿梭其中,酒杯觥筹交错,精致笔挺的服务生彬彬有礼,这一切都让郑建业置身于另一个奇幻世界里。
让他不适的是,自己精心租来的西装,穿上去一点都没有给自己加分,反而更像是大堂里随处可见的服务生,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看上去毫无差别。
抱着纠结难受的心态,他终于看到了初夏的父亲,那个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中年男子,既没有大腹便便,也没有秃头市侩,只有线条分明的威严脸庞,尤其是那双洞穿人心的双眸,得以看穿他内心的慌乱不安。
“父亲……”
周道看向自己的女儿,眼神难得柔和:“你回来了。”
初夏和他四目对视,只觉得自己的父亲变了,如果以往是锋芒毕露,那现在收敛得让人看不出真实面目,唯独那副双眼,她可以读出一丝属于父爱的温和含义。
她拉了一下郑建业,后者立即向前,语气有点紧张:“叔叔……您好,我是初夏的男朋友,我……叫郑建业,叔叔叫我小郑就行了。”
旁边的管家接过了水果篮和红酒,周道向他轻轻点头,脸色平静:“嗯,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拜托你照顾小夏了。”
“这是我应该的。”得到来自岳父的肯定后,郑建业的心越发安定。
周道和他简单聊了一会后,便开始了父女之间的悄悄话,郑建业识趣离开,走到了一旁。他看到长桌上摆满了丰盛食物,其实已经有点饿了,但是没有人去碰,他自个儿也不敢拿。
这时有一位同龄人走过来和他打招呼:“嘿,给我来一杯百乐廷。”
郑建业转身:“什么?”
紧接着旁边的人小声提醒:“那个人不是服务生,他和周先生的女儿一起来的……”
“噢抱歉,认错人了。”
郑建业点头表示不介意,其实内心有点不满,他捋平衣角,挺了挺胸,悄悄地和一旁的服务生保持距离。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太孤单了,无论去到哪里都是三两人群围在一起聊天,他一个人拿着酒杯站在角落,显得特别孤独。
不知道是不是敏感,他总感觉自己正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他们可能看出来自己这一身西装是借来的,也可能发现了他的皮鞋是山寨品……
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后,按捺不住的他转身离开大厅,却和另一名服务生碰在一起,导致酒水洒到了自己身上,甚至不慎摔倒在地。
那名服务生被吓到了,连忙道歉,将他搀扶起来,并拿出餐巾帮忙擦拭,周围的目光也聚焦过来,有些人问怎么回事,旁边的人回答,说是两个服务生撞在了一起。
这一切都让郑建业狼狈难堪,他红着脸跌跌撞撞离开了,这是一个他无法融入的世界。
初夏耐着性子跟在父亲旁边,和一个个长辈点头致意,但不时观察四周,硬是没有发现男朋友的身影。
她编了一个理由离开,到处去找男朋友,却怎么也找不到。
周道见她有点焦虑,缓慢来到她身边,让自己语气尽可能温和:“我听人说,他已经离开了。”
初夏感到不解:“离开了,为什么?”
管家来到初夏身边,微微躬身,随后小声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她几乎能猜到,因为自己的短暂离开,无形之中让郑建业被孤立,而且面临无数的难堪。
“不怪你,也不怪他。”
周道斟酌了一下词语:“可能……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初夏有点愠意,语气里充满了歉意:“父亲,对不起,我先离开了。”
周道想挽留,最终没有说出口,目送着她离开。
初夏打了一个电话,发现郑建业一直留在车里,他手握方向盘,安静地坐在那里,还解开了不合身的领带和衬衫,整个人满是颓丧——红酒污染了衬衫西装,他肯定要赔钱了。
初夏上车后,没有问起任何事情,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欢快:“走吧,我饿啦,我们去吃宵夜吧~”
郑建业摇头:“这里面吃得东西很多,你不应该出来的。”
“这里面一点都不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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