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雅兰说起自己的身世,我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苦难的童年,不禁黯然。
雅兰轻轻转着酒杯,继续说道:“按父母的本意,是要我去打工,供弟弟读书。我苦苦哀求着他们,说我想上大学,等我毕业了,弟弟就正好上高中。我说:只有我读大学了,才能够帮弟弟啊。但我父母无动于衷,天天打骂责斥我。从他们的言语之间,我隐隐约约懂了,他们是想我卖身。‘生着这么一副好身胚儿,还用读什么大学?’我听着他们这样的言语,觉得心底真是灰暗而又冰凉。再我这样绝望的时候,幸而舅父知道了这件事,答应供我上高中。”
讲述着这些往事的时候,雅兰的表情那么平静。也许过去生活的种种,已渐渐磨灭了她心中的恨意。而我只能默默地听着,什么也不能说。
雅兰喝了一口酒,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在学校里,我除了知道学费和分数,什么都不知道了。每一天,每一堂课,似乎都在向我证明,分数是多么重要。而现实的生活,又早早的告诉了我,金钱有多么重要。我羡慕那些富家子弟,羡慕他们有漂亮的衣服、精美的文具、时尚的化妆品。有的时候甚至是嫉妒。但我知道这样的嫉妒无济于事。我只有努力地学习,努力得如同拼命。我当然也有许许多多小小的渴望,但我极力的压抑;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但为了分数,我往试卷是麻木地填写着我并不赞同的观点。许多所谓的知识,其实我并不懂,甚至反对,但为了分数,我不得不填写老师告诉我的那些标准答案。从那时起,我就渐渐丧失了是非观念,也不再有血有肉,似乎只是没有生命和灵魂的机械。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使她再努力的克制,也不可能完全丧失欲望和情感。我常常觉得委屈,有时也会怨恨。那时的我,觉得那么寂寞,常常幻想会有一个人,他会关爱我,会说一些温暖的,让我的心得到一些安慰。”
雅兰的神色渐渐变得凄然,由我不知不觉也有一些动容。想起自己那些寂寞的时候,想起自己那些痴痴的渴望,我的心中突然有了许多感动,许多柔情。
我爱怜地望着雅兰,但她却只是低着头,幽幽地诉说着:“后来,我上了大学。失去对分数的追求之后,我的生命突然一片空白。同学的种种议论,已隐隐约约关注着生存。这时的我,受尽生活的折磨,早已不再相信有任何美好。太多的痛苦,长年累月积压再心头,而苦难的根源,却那么难以找到,也难以改变。对于生活,我渐渐变得灰暗而绝望。我羡慕那些泡酒吧、逛游乐园、买很多名牌的同学,我渴望有很多很多钱,渴望放纵地疯玩。大二的时候,我找到了一份兼职,帮一家外贸公司做促销。很偶然的一个机会,我认识了彼得,一个五十多岁的美国商人,来宜昌贩卖五峰名茶——“千珠碧”我的美貌吸引了他,于是,我成了他的导游。他请我吃肯得基,逛苏荷酒吧,住峡洲宾馆……”
雅兰沉沉地叹息了一声,显然,即使是时隔多年,她仍然未能愈合心中的伤痕,“有一个晚上,他走进了我的房间,我没有抗拒。也许那一刻,我等待了很久。我需要钱。甚至,我不止一次的想,我愿意嫁到美国去,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弟弟。虽然,彼得已经五十多岁,又矮又胖。但是,他有钱。被压抑太久的渴望,在我放弃最后一道防线的同时,爆发得不可收拾……”
艰难地说完这些,雅兰舒了一口气,她自嘲似地笑笑,望了望我,“出卖自己的肉体,其实是一个比出卖灵魂简单的过程。如果灵魂放弃了挣扎,剩下的,也就仅仅是解开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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