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威名和老爹儿子的性命让李柱夫妇不得不强压心中的恐惧,做了一回细作,而我也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乐茂盛正在最东头那间屋子里和那帮江湖客的头领密议着什么。
吩咐化了装的苟可望六人控制马棚,封锁客栈出口,又让郭太平潜入乐茂盛的房间,将弓弦割出数道口子,保管满弓即断,我和萧光则摸到了东头那间屋子的北窗下。
为了御寒,桃花客栈所有房间的北窗都钉上了厚厚的毡子,这固然有利于隐藏行踪,却不便于偷听,好在屋里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说话的嗓门都相当大,声音听着还算真切。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马上撤离桃花坡,现在就撤!没有草料,那三个锦衣卫一时半时不能离开,时间一长,我怕他们会坏事。”
这声音异常耳熟,我一下子便听出来这人是谁,眉头顿时紧锁,忍不住狠狠瞪了萧光一眼。
萧光还在纳闷,我已传音责备道:“里面那是司马长空,难道你连他都不认识?!”心下却是既喜且忧,竟然是大江盟,果然是大江盟!又暗生悔意,眼下自己根本不是司马长空的对手,真该叫慕容千秋同行才是!
萧光吃惊地张大嘴巴,差点叫出声来:“那他肯定易容了,晚上也看不清楚。”
“撤撤撤,连个路过的锦衣都能把你吓破了胆,你就做个缩头乌龟吧!”
屋里乐茂盛骂骂咧咧地道:“那王动杀了宋维长,你连个屁都不敢放,分明是怕他怕得要死,还找什么理由!”
“你懂个屁!王动杀宋维长,我还要谢谢他哪,当我不知道啊!姓宋的根本就是齐放派来的奸细!你呀!把你自己那一摊子管好就算了,别总惦记着江湖,江湖水深着呢!想杀王动,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再说!”(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司马长空竟然和齐放存着贰心?!窗外的我心头猛的一震,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从况天被杀开始,我就已经把司马长空划到了齐放的死党里去了,我甚至猜测,为人耿直的况天就是死于齐放和司马长空的阴谋,除了为开战制造藉口外,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把齐放的得力盟友司马长空推上门主的宝座。如今看来,倒很可能是司马长空勾结乐茂盛杀了况天,而齐放不过是顺势利用了一下江南武林的悲愤情绪罢了。
萧光却是满脸喜色,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太好了!大江盟内故,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忽又皱起了眉头:“姑父,那乐茂盛吃了豹子胆了,还敢惦记着暗算你?!”
“我身上有伤。”
之前我并没有告诉萧光,我眼下的武功仅剩下五成,而乐茂盛想必是以为我受了重伤,又要回苏州,便想在途中设伏捡个便宜。由于司马长空的出现,我不得不公开伤势,否则,萧光算错了实力,很容易陷入危险,见他一脸关切,我拍拍他的肩,示意并无大碍,心思转到了那帮江湖客的身上:“他们该是鹰爪门的弟子了,只是奇怪的是,鹰爪门在湖州并没有分舵,也没设镖局,从哪儿弄出了一拨湖州弟子呢?”
“别跟我来这套!你不想杀他,那你干嘛等在这儿?”屋里传来乐茂盛的讥笑。
“我承认你的话让我动心了。”司马长空的声音低了下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杀了宗设,王动重伤想来不假,这样的便宜岂能不捡!可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他出身魔门,岂有不认识九天御神箭的道理?明知道有你这个强敌在伺,又落入了槽帮包围中,换我早就撤了,为何他还敢和宗设搏命?分明是自恃另有强援,就是魏柔!”
他缓了口气,续道:“魏柔肯定有问题!辛垂杨和咱们一样,都巴不得王动早点见阎王,照理说,她是绝不会去救王动的,可她偏偏出现在了救人现场,唯一的理由,就是魏柔要救王动,她才不得不救。”
我心里一凛,司马长空分析得头头是道,竟是颇有见地,虽然他猜错了自己和宗设拚命的原因,不过,这也不能怨他,以前自己倒是小看他了。
“魏柔为何非救王动不可?你们不是都说,她最听辛垂杨的话吗?”乐茂盛冷哼了一声。
“你当魏柔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啊!”司马长空的声音里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也不是深山古庵里的尼姑,接触不到男人,想思春都没个对象!她身边全是江湖新一代中最出色的人物,一个妙龄少女岂能不动心?但凡她心灵露出一点破绽,鼻子比狗还灵的王动必然乘虚而入,这小子何许人也?十年不遇的风月魁首、妇女班头,潘驴邓小闲是一样不缺,整个一个女人的魔星!魏柔能不能抵挡住他的进攻可就难说了。”
他叹了口气,复道:“唉!这半年来魏柔神出鬼没,甚至连隐湖都不知道她的行踪,反常啊!极其的反常!我真怕她已经投入王动的怀抱了!辛垂杨?哼,情郎面前,父母都要靠边站,一个师叔算老几呀!我不是长敌人威风,若真不幸被我言中,就算王动有一万个理由不得不带伤回苏州,有魏柔护送,光凭你我,怕是连王动的面都朝不上就被她卡嚓了!”
“危言耸听!就算王动手腕高明,可别忘了,魔门和隐湖百年来的千仇万恨!魏柔她敢爱上一个魔门弟子吗?”
听乐茂盛说出”魔门”二字,我心头咯登一声,司马长空既然知道乐茂盛身怀九天御神箭绝技,想必知道他的武功来历,乐茂盛也就没必要在他面前隐瞒什么,口称魔门,是他和我一样,浑不把一个名称放在心上,还是另有缘由?
却听司马长空讥讽道:“我危言耸听?我看你才是被妒火烧昏了头!隐湖魔门弟子相恋,王魏绝不是头一个,别忘了,五十年前,尹雨浓可是和你祖师爷李道真爱得死去活来!”
“可尹雨浓……”
“我知道,你想说尹雨浓最后还是斩下了恋人的头。”司马长空打断了他的话头:“可王动是李道真吗?且不说他是朝廷堂堂六品官员,掌握江湖生死大权,隐湖不仅不敢杀他,没准儿还要巴结他,单论各自的所作所为,李道真大正剑下亡魂无数,大半却是无辜之人,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可你听说过王动欺善压弱,能说出王动犯过什么江湖规矩武林禁忌的,必须一死吗?没有吧!他顶大了不起娶了玉家母女让人不齿罢了!说是不齿,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心里还不知怎么羡慕、怎么嫉妒哪!”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司马长空缓和了语气:“好了,我也不想和你抬杠,只是想告诉你,留在桃花坡,我觉得有危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就算能伏击到王动,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可王动重伤却是不争的事实,放弃这等天赐良机,那昨晚的一切岂不全成了无用功?宗设那个倭贼死不足惜,长弓可是我亲表弟!白白放过王动,他会死不瞑目的!”
“我倒希望他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那样他就不会任由你胡来了!”乐茂盛的话似乎又挑起了司马长空的怒火,他声音顿时又大了起来:“家主十年心血,却被你毁于一旦了。”
“长弓也是死得其所!槽帮和慕容翻脸了,王动活着饶不了槽帮,死了他那些媳妇也会把李展生吞活剥,舅舅他不就是希望江湖大乱吗?他不总是说,大乱之后才有大治吗?现在江湖就要大乱了,我有什么错!”
白痴!我心中暗道,张长弓已经是槽帮的副帮主了,再熬个一两年,把李展一杀,槽帮整个就会落入姓张的手中,岂不比现在强上万倍!
不过,我没工夫理会张长弓究竟是不是死得其所,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捕捉到了江湖最隐秘的一道暗流,只是一时还弄不清它的来龙去脉。乐茂盛是张长弓的表哥?他舅舅还是什么家主?白澜留下的相关资料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记录,特别是乐茂盛,他该是个相当关键的人物,自己以前怕惹武承恩误会,对他的调查便浅尝辄止,说来倒是自己大意了,武承恩也是瞎了眼,竟收了这么个徒弟!家主?江湖中有几个家族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湖州口音,莫非,就是练家?
倘若真是练家,我隐隐生出一丝惧意,武当、恒山、百花帮,这样的实力已经够惊人的了,再加上鹰爪门,还有一个差点得手的槽帮,以及像练子诚那样隐名埋姓的高手,练家的实力恐怕早超过江南江北两大集团了,对付起来定是棘手得很!眼下蛰伏不出,怕是想等江南江北拚个你死我活之后,出来坐收渔翁之利,从而轻而易举地夺得江湖的实际控制权吧!
司马长空似乎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有些颓然道:“事已至此,夫复何言!我知道,你非要在途中狙杀王动,是因为昨晚未竟全功,你心有不甘,又怕王动日后报复……”
乐茂盛插言说没有证据,王动能奈我何?
司马长空没理他,自说自话道:“好在解决了那帮倭贼,也算去了家主一块心病,只是那个阪本初芽我看你还是干脆杀了算了,倭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早晚有一天会出事。况且,这次宗设答应的那么痛快,相当可疑,我猜可能和这个女人有关。”
“这事儿我心中有数,你就别管了。你就给我个痛快话,究竟帮不帮我?”
“那你先告诉我,宗设为什么那么痛快地答应你,你又究竟想怎么处置阪本?家主让我负责联络宗设,我要如实上报。”
乐茂盛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宗设在碣石镇中了王动的毒药,为了解毒,以毒攻毒,虽然武功尽复,毒性却深入骨髓,命不长久……”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司马长空吃惊地叫了起来。
“宗设狼子野心,所图非小,在他眼里,你那个鹰爪门门主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我这个统军将领的,要送人情,自然是送给我,何况,你对女人又没有多大兴趣。”
“阪本是宗设送给你的?这么说,他是想借你之手再培养出个华青山来?”
“哼,比你想的还黑!其实,阪本已经怀了宗设的孩子了,哼,还以为我不知道,想让我当冤大头做孩子他爹,我才没那么傻!正好没玩过大肚子娘们,先玩玩再说,日后生个男孩,就溺死,生个女孩,就留着和她娘一齐伺候我吧!我也尝尝母女同床的滋味究竟如何!”
司马长空叹息一声:“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再等一个时辰,王动若是再不来,你我都要撤离,我的人已经在这儿住了一晚了,再接着住下去,老板会起疑心。何况,茶话会近在眼前,同盟会还有诸多事宜要协调,我不能让齐放他们总找不到我。”末了又道:“你也准备一下,到时候怎么和武承恩解释。”
“那好,一个时辰之后撤!若再等不来他,那他定是要等到武功恢复才上路,就算伏击也很难杀他了。”听司马长空做出了让步,乐茂盛也冷静下来,分析便趋于理智,只是仍没忘了怨天尤人:“可惜啊!你若是早到半日,王动昨晚就死定了,也不用现在辛苦。”“别太天真了!打不过,逃,这可是江湖铁律,王动又不是傻子,多一个我,王动就根本不会去找宗设拚命了!而他想逃,我们这些人包括宗设在内,没人能拦住他。其实,就算两个十大中人联手,也未必能留下王动,不是因为他武功多么高超,而是因为他不讲江湖规矩。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江湖人,江湖规矩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废纸一张,什么江湖名誉、高手风范的,对他来说更是没有丝毫意义,所以他可以明目张胆地玩弄各种阴谋诡计,什么暗器毒药的,他用起来也绝不会有任何顾忌,甚至,只要他认为有必要,就能直接用火铳崩了你!请问,这种事情还有哪个十大能干的出来?就算慕容千秋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要讲究个江湖做派呢!否则,底下人谁服他!”
司马长空倒是我的知音啊!我暗自苦笑,听他续道:“当然,王动的把戏你同样能干得出来,可惜你武功太差,同样是火铳,你恐怕连发枪的机会都没有,而王动就不一样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家主是不愿意和他硬碰硬的,像用宗设来骚扰茶话会,败坏他在官场中的声誉,让嘉靖来收拾他,才是家主心目中的王道,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啊!”
“背后捅刀子一样有效,昨晚我只是差了点运气罢了。”乐茂盛依然不服。
司马长空似乎不愿意再争论下去,便和他讨论起伏击的事宜,进入了乐茂盛擅长的领域,他的才华顿时显现出来。
“……不能在前面的树林伏击他,他身负重伤,坐马车上路的可能性极大,弓箭根本无法发挥,即便他是骑马而来,跟着沈希仪他已经学到了不少行军布阵的秘法,那种设伏的好地方他定是加意留心,眼下树叶尽落,树上又藏不住人,根本没办法偷袭。倒是这桃花客栈毕竟有不少行人,他的戒心自然会降低一些,而在树林那一段高度戒备却没发生任何事情之后,心理也会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何况,我匆匆出城,他定以为我是要星夜赶回杭州去向武承恩解释,绝想不到我在此停留暗算他。”
“那你怎么知道王动定会来这桃花客栈,难道你让桃花客栈的老板端着一盆狗肉就能把他吸引来?”相当大的吸引力。”乐茂盛得意地笑了起来:“重伤之人经不得颠簸,咱们用半个时辰从镇江到桃花坡,王动就要用一个时辰,甚至更多。本来半个时辰自然不必在桃花客栈歇脚休息,可一个时辰就难说了,这时看到这盆狗肉,你说王动会不会动心?再用你那两个手下勾起他的好奇心,他十有八九会在客栈逗留一下。只要他一下马车,五张强弓齐发,他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届时你就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而你手下则将桃花客栈里的人尽数杀死,再一把火烧了它,我就不信,还有谁能查出真相来!”他顿了一下,又道:“至于那三个锦衣,他们之前离开了最好,否则,一并作了他们。”
真不愧是魔门弟子啊!我不由看了一眼萧光,杀光烧光,乐萧两人的主意竟是同出一辙,看得萧光也不由得讪笑起来。
“走吧!人家已经盯上咱们了,咱们也该准备活动活动身子骨了!” “姑父,咱们为什么不在路上截杀他们?客栈里很容易走漏风声,你又不让伤了无辜……”
“小光,你有所不知。眼下大江同盟会正在宜兴集结,司马长空定要去那里和众人会合,如此一来,直到常州他都和乐茂盛同路,可以互相照应。而我镇江还有急务要处理,最远也只能到武进而已。从桃花坡到武进,这一路上几乎没有好的设伏地点,还不如在这里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至于如何封锁消息……”我微微一笑:“我们杀人了吗?没有,我们杀的是倭狗!你们不是告诉李有财,怀疑司马长空一伙人是倭寇吗?没错,他们正是倭寇——反正这里没人知道司马长空的身份。这些倭寇对抗倭英雄乐茂盛恨之入骨,便在此伏击了他,而我们则杀了倭寇替乐将军报仇。”
“可官府那边……”
我一摆手:“有我说项,杭州督司衙门不会深究,司马长空的主子和大江盟又心怀鬼胎,也不会大肆声张,甚至连死的是司马长空或许都不敢承认,没有苦主,官府乐得尽快结案,别忘了,我们是官,而且是皇上身边的官!天底下有几个人敢捻锦衣卫的虎须!就算有胆子大的真想核实一下你们的身份,等报告打到京城,你们的锦衣卫身份早就办下来了。”
萧光恍然大悟:“怪不得姑父你让小郭告诉曲泽他们,一旦打起来,不能放一个不相干的人进后院,原来如此!”
时间慢慢流逝。半个时辰后,脚步有写踉舱的郑七四人架着烂醉如泥的田见明回到了后院。乐茂盛见状大发雷霆,直把郑七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又让店家拿茶来替他们醒酒。
已经晚了,我心中暗笑,早三两刻钟,几杯热茶自然可以解去“春眠”,而今药力已经完全发作,茶已经没有太大作用了,好在剂量不足,他们还不至于陷入昏睡之中,不过真气已然被禁锢住了几分,反应能力更是降低了大半。
饶是如此,乐茂盛依旧贼心不死,不肯撤离。又拖了半个时辰,乐茂盛才极不情愿地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桃花客栈。
“真想让你尝尝九阳珠链的滋味啊!可惜……”我一边暗忖,一边拿起了羿王弓,目光挪到了刚从屋里走出来的司马长空身上,右手轻轻一抹,一羽雕翎箭悄然搭在了弓弦上。
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深吸一口气,我缓缓拉开了羿王弓。
五百斤的强弓让内伤未愈的我隐隐有种吃力的感觉,我遂立刻放弃了施展“九阳珠链”的念头,眼下我只能勉强射出五箭,虽然一箭快似一箭有如珠链一般难以抵挡,可每一箭上的力道却难免受到影响,司马长空手上鹰爪功乃是江湖一绝,轻功也不弱,拼着废一只手甚至一只胳膊,或许就破了九阳珠链!
隔着一扇窗,我凝视着司马长空,霎那间进入了万物空明的境界,我用整个身心感受着他的一举一动,倾听着风的声音。特制的雕翎箭上注满了内力,那羽翎都微微颤动起来,仿佛要极力摆脱束缚,一飞冲天。
快转一下身子,露出你的脖子吧!我祈祷着,九天御神箭法中最耗内力、也是威力最强的一式“惊天一箭”一旦施展开来,就绝不可能回头,只是它强大的反作用力让我越来越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压迫感,我极力压制着翻腾的气血,等待着一个最佳的出手机会。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我的祈求,司马长空终于转过身向外走去。我手指一松,弓弦“铮”地一响,一道乌光遂电射而去。而羽箭似乎带走了我全身的力气,体内翻腾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我只觉得胸口一痛,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噗”地喷了出来,窗纸上顿时多出了一朵艳红的血花。
雕翎箭直扑司马长空,去势快得惊人。阳光照在箭上,在地下留下一段箭影,那箭影竟仿佛连成一条长长的线,一直从窗下延伸到了司马长空的身上。
司马长空似有所觉,头一偏,右手猛然向后拂去,可他拂到的仅仅是箭梢而已,箭镞已经从侧面穿透了他的喉咙,紧接着的是箭杆箭羽,直到箭尾的羽翎都没入了喉咙一半,那箭才停了下来。
一朵血花在司马长空的脖颈上柔柔绽放,可他身子却如遭雷殛一般颤抖起来,他捂着伤口,刚刚艰难转过半个身子来,一道寒光便急速掠过他的脖颈,只听喀嚓一声,他脑袋顿时飞了出去,身子扑通栽倒在地。那脑袋飞出老远才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滚停下来,一双眼睛犹自惊讶而不甘地怒目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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